“混蛋,出门的时候太阳那么老高,怎么这一会,就下起大雨!兄弟,小云妹妹坐好了!”阿红说很是不满。

离开家不出一会,天就渐渐被一片浓云所覆盖,紧接着雷声大作,豆子般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马车上。

道路也变得泥泞难走,不时打滑,但好在马是一匹好马,即便这样恶劣的天气都没有受惊而失去控制,依旧前进着。

我掀开帘子看向四周,四周尽是野生的竹子与荒草,大雨密集,可见度不高,“这个样子,阿红你不要紧吗?”

“没有办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顺着官路往前走,要是停下,怕这马受不了!见鬼,每年七月半前两天都会下大雨。你快坐回去吧,你没有蓑衣,会着凉!”阿红扯着嗓子大喊,只有这样才能在密集的雨声中听清他说的话。

好吧好吧,他认为我是在关心他,实际上我是在为自己着想,这鬼天气,这古代马车,出个事故,岂不是一命呜呼,别说一千万,估计连“我要回家!”都喊不出来了!

坐回车中,我的思绪又飘到那副人皮上,人皮右手的划痕,清晰可见。

就如同佛河老者将我的皮剥下来,挂在那里的一般,可是自己明明还好好的坐在这。脑中使劲的分析这些线索,希望得到有用的信息,可是脑子越来越乱,最终放弃思考,只能转移注意力,从其他地方下手。

希望只是一个巧合吧。

“七月半这天究竟要搞什么?”雨声相较之下小了些,眼下,寻找破解游戏的线索才最重要。

“每年七月半这天,鬼宁城都会举行一场祭拜仪式,不要小看这仪式,对于鬼宁城来说,这就是等同元宵节那样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从半月前就要开始准备了,一来是为了祈福,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避灾…”小云在马车中慢慢说道。

“避灾?”

“只是听闻管家爷爷说是那汤府主人曾经是名满一方的商人巨贾,但后来不知道暴毙而亡,一生财富都留在那府中,自然引来小人的觊觎,但那些寻宝的人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鬼宁城就多这祭拜的风俗,来向汤府来祈求平安。”

“哎!这就轮到小爷我出马了!”马车外传来阿红吆喝的声音,这家伙本来就嫌呆在家中无聊,索性抢了马夫的活,自己来驾车。

这不,即便这种天气,也要扯着嗓子来插话。“上次我去城南赌庄,遇见个乞丐模样的赌徒,起初周围的人还笑话他,结果他一下就掏出两个金元宝,一下可羡煞了众人。”

“所以你赢了那两个金元宝是吗阿红,你那得意劲,我隔着帘子都感觉到了。”小云幽幽的说道。

我掰着手指头算到,两个金元宝能值多少钱。

“哈哈哈,小爷我倒是想,可惜没那命,那乞丐不但没输,反而还赢了一大笔钱,逢赌必赢,我从赌这四五年,倒是从没见过这等的神人,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如果真的是赌神,也没必要把自己打扮成乞丐模样吧。后来,我私下向他打听,可打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小云你猜怎么着?”

“嗯?到底是为什么?”小云明显被阿红提起兴趣,身子前倾,抻着脖子一脸好奇的问道,我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就不告诉你!兄弟,咱们到了!”马车一阵颠簸,停了下来。

马车到了一马棚内,一喂马的仆人,将我和小云扶了下来,小云狠狠的瞪了阿红一眼整理了下衣服就默念着“不和傻子一般见识”就往一旁屋里去了。

“大人,淋湿了吧,快进屋,掌柜已经升起炉火供大人暖身了。”仆人弓腰相迎,往一旁屋里引导。

“你们家掌柜的知道我要来?”我保持礼仪。

“大人哪里话,每年今天大人都会来这里采办仪式用的灯纸,而这边每年汤小姐都会哭那么一两个时辰,今年不凑巧,让大人赶上了。”

“汤小姐是谁?”我随口一问,莫非和这大雨有关系,可这一问,这仆人马上闭嘴不言,只是表情僵硬的笑了笑。

来相迎的是一胖滚滚的中年男人,比我矮一头,一身华服满脸赘肉,活像那庙里的弥勒佛,起初见到我笑眯眯的,待我离近后,表情明显凝固了半秒,有不着痕迹的转变成笑眯眯的模样。

听阿红说,这掌柜的是方圆最有名的扎纸先生,一手好技艺,将区区白纸,折的栩栩如生,将掌柜扎的一匹纸马和一匹活生生的马放在一起,倘若不走近看,根本辨认不出谁真谁假。

窗外雨渐渐停歇,和掌柜的生意也谈完了,和往年一样,明天这边会派人将需要的灯纸送去鬼宁城。这掌柜的做灯纸生意已经十几年了,听他的话,我与他在几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要走的时候,小云还恋恋不舍的摸着那条掌柜的不知从哪整来的长毛猫。

“陈一…还是等一下…”当我说出要走的时候,掌柜的就一脸困扰的样子,我也没问什么事情,直到现在,一只脚踏出门槛了,掌柜的将我叫住了。

阿红和小云也疑惑的看着掌柜的。

“你知道我略通命理,三年间,方圆十里来找我看相算命的人不胜其数,我也算上天保佑,没算错过一次。”掌柜的突然严肃的说道。

“自然自然,掌柜伯伯从来没有出错过,一年前,你给大人算命,说是今年必定高中,然后真的应验了。”小云笑呵呵的说道。

这种人,就是算命先生?

“唉…是的,你来上任的那天,又来找我算过一次命,当时我给你说的是,仕途顺利,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大坎坷,对吧。”

满头黑线,没有说话,因为我哪知道我是否来找他算过一次命?

这场游戏对我来说,是从今天早上,哦不,应该是中午醒来时才开始的,对于相对于这场游戏时间线之前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但今天我见你的时候,你的气运和面相都变了,刚才我推演,命理说,两年后你命星西垂,这是一副…死相啊…”

死相不敢说有没有,但我这面相根据我亲身经验来看,反正不是个做生意的面相。

一旁的阿红听后脸色大变,压着声音说道:“这怎么可能,我兄弟不几个月前还好好的吗?”

“我也希望是我算错了,可是我推演几遍后,结论都是这般…不过,这命是会变得…这算命的这些东西,也不完全能信。”

“不,这不可能…”小云倒退两步,脚下不稳被阿红扶住,“可是…这些年伯伯你从没出错过啊……”小云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颤抖,“没有改变的可能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两天后的祭拜仪式,陈一你一定要在子时锣声敲响前,去汤府门前地上插一注香,你明白了吗?”

此时的我的确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虽然不信神,但是我怕鬼,也不相信,仅仅靠一两个卦象或者是生来基因决定的面相就能够决定人的一生命运。

我理所当然的将这发生的一切当做游戏进行下去的必要情节,一次必要契机。

掌柜的看了看天,又有几滴雨滴答下来,喃喃道:“难道跟这汤小姐的眼泪有关系吗?可是,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冤魂又何必迟迟不散去呢?”

天晴了,归途也是颠簸,不同于来时的欢笑,反倒是一路沉默。

“喂,小云,你还记得我来时没说完的话吗?”直到阿红打破沉默。

“那个拿出两个金元宝的乞丐吗?”小云兴致不高的说道。

“那乞丐说,那两个金元宝是一天醉酒误入汤府得来的,还许了个愿,说是希望以后逢赌必赢…”

“啊?这个样子!”

阿红兴奋起来,“很早前便听说,汤府那主人留下的财富有实现任何愿望的能力…莫非是真的,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汤府是不是可以改变陈一命运的轨迹?”

小云眼睛亮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阿红。

起初我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抱着局外人的心态,直到回到鬼宁城…

“死人了!死人了!”城门前一阵骚乱,门卫见到我后如同找到主心骨,“大人!不好了,城里有人死了!”

心中叮的一声,没错,这一定又是剧情线索,从某个死人上引出一惊天大秘密!

我和阿红应声而去,小云并没有跟着,而是乖乖坐在马车中。

推开围观凑热闹的人,终于见到了这躺在地下的尸首。一身破烂麻衣,四肢僵硬,脑袋如同熟透的网站一样烂开,汁水流淌一地,空气中夹杂着腥咸的味道。

“这人…好像是昨天的那个乞丐!”阿红沉吟,仿佛在意料之中。

看到尸首的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现在的我已经无心去关心眼下四周的情况。

这难道不应该是一场剧本杀游戏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有死人出现?这幅景象,任人怎么看,都不像道具。

在阿红的目瞪口呆下,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灼烧着,这不是一场梦,这不是如同那佛河老人一般的一场梦…

这一切不是什么剧本…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死人,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这一切是真的,是真实发生的!这才多久,惊悚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如果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那门外的人皮,那掌柜的预言与那命运的卦象,莫非也是真的?再看向阿红,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阿红和小云沉默严肃的气氛也不是剧情需要而表演出的效果…

腹腔一阵翻涌,恶心与腥咸气味涌入喉咙,弓身呕吐起来。

头晕目眩,失去意识。我要回家!我真的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