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人贫穷，真的是原罪 试读章节

那晚和虹姐吃完饭，花了100块钱后，第二天我的工作保住了。

我照常在会所里上班，慢慢地，也熟能轻巧了，不会再犯错，不会再得罪客人。

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虹姐是老板的情人，跟了老板几年了，后来老板开了这间会所，让她做了经理。

这其实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除了那晚，我和她并没有交集。我是员工，她是我的上司，仅此而已。

我在这里干了一年，挣的工资存起来，给自己买了个手机，添置了两套新衣服，请王强吃了一顿饭。回家了一趟，把联系方式告诉了父亲。

潘姨和父亲仍然生活在一起。

直到一年后。

我还没睡醒，就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

潘姨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赶紧回来一趟，你父亲生病住院了。

我问她什么病，她说肺癌。

放下电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向磊哥请完假，我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父亲住在县城的医院里，潘姨守在病床边。

医院的消毒水混合药水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仿佛能在里面嗅到死亡的气息。

“是什么个情况，潘姨？”我也不客套，直接询问了起来。

“前些天就有症状了，他不停咳嗽，咳的时候胸闷，我让他去镇上开点药，他不去。昨天咳嗽的时候出血了，我觉得情况不是很对，老家有一个亲戚，曾经就是这种症状。所以，好说歹说地让他来医院检查了。”

“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这是肺癌早期症状，发现得早，能治好的。不过要动手术，摘除一些肺叶，以免癌细胞扩散。”

“那什么时候动手术，医生安排了吗？”

潘姨有些为难，搓了搓双手，满脸通红地说，旺财，我们还没有交钱。

我明白了，都说医院是救死扶伤的。

但当你没钱的时候，医生会先给你治疗吗？

他们总会给你开一大堆收据，让你去收费处交费用，然后再谈治病的问题。

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我的银行卡里，只存了一千块钱。

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上个位数的联系人，没有一个人能帮我的忙。

都是出去工作认识的，打工人本来就穷，谁还会借钱给一个同事呢？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到我们说的话，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去找你二叔吧，二叔就住在县城头，等会儿我把他的地址给你，你就说，是我张大山找他借的钱，以后会还给他的。

说起这个二叔，我是有印象的。只不过父亲和他早已经没有往来，不知怎的，今日竟然想起了这个人。

父亲只有一个兄弟，就是二叔。

由于家里穷，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爷爷奶奶觉得差不多合适了。

那个年代很多生七八个的，大多数开始生的都是女儿，所以才会继续造人，直到生出儿子来。

和父亲相比，二叔的性格更为开朗，更讨人喜欢。因此，得到了县城一户人家女儿的青睐，去做了上门女婿。

爷爷奶奶并未阻止，毕竟自家条件不好。

二叔上门后，勤奋上进，凡事都听老婆的，老丈人十分喜欢他，还给他们夫妻两开了家小超市。

超市的生意很好，两夫妻早已经买车买房，但就是不和我们家来往。

原因在于我的父母。

爷爷奶奶在听到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后，气得一命呜呼的。

二叔不能原谅父亲。

用他的话来说，父亲这是大不孝。

可父亲却十分不屑，如果我不孝，那你岂不是更加不孝？不能在爹娘身边照顾就罢了，连生的孩子，都是和女方姓！都不算是我们张家的人！

二叔又说，那我总比你好，这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出去打工没挣到钱，还带回来个野种。回到乡下无所事事，整日装神弄鬼，看什么风水，你赚到过一分钱吗？你有让爹妈过上一天好日子吗？

父亲冷笑，最起码，我一直陪着他们了。

两人就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吵到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从此不相往来。

反正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可以说，两个人的枢纽带断开了，见不见面都没关系的。

父亲看到我陷入了沉思，以为我不愿意去，挣扎着就在从病床上坐起来。

我连忙按住了他，对他说我马上就去。

二叔的超市，开在县城一条热闹的街上，名字取得不错，好又多超市。

我走了进去，问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张二山在吗？

她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他侄子。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来看了我许久，喃喃道，你都张这么大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我的二娘。

“你来找他有什么事吗？你父亲呢？”

“二娘，我是来借钱的。父亲生病了在医院，需要做手术，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想到你们经济宽裕些，所以才来找你们的。”

听到我这话，二娘就不高兴了，她是个聪明人，觉得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于是一个电话便把在外办事的二叔给喊了回来。

二叔看到我，并没有见到亲人那种喜悦，他淡淡地问：“旺财，听说你爸进医院了？”

我点头：“是的二叔，医生说是肺癌，发现得早，还可以救。”

二叔又问我：“我听说，他重新找了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哼，我在老家又不是不认识别人了，那个女人不出钱吗？”

“潘姨她，没有钱。”

“那你呢？你不是出去打工了吗？一分没挣到？”

我低下头，很是惭愧。

“二叔，父亲让我告诉你，这钱算他借的，以后会还给你。如果他没能力还，我在外面打工也会还你的。”

二叔黑着个脸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不开心的往事，脸上突然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我知道，这个钱我是借不到了。

也不想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连照顾我都没和他们打，径直离开了。

总会有办法的。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一个人贫穷，真的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