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轮到了医生杨澜和小护士柳瑶值班。

下班之前，肖凌雪特意叮嘱了一下二人，晚上多留心726病房中的王木。

杨澜和柳瑶有点摸迷糊，也没太明白肖凌雪的话里意思。

因为在他们二人的眼里，726病房中的患者王木还是很听话的，白天很少走出病房，也从未和同屋的患友发生过肢体冲突。

临近午夜，医生杨澜完成了手头工作。

他站起活动了几下身子，拿起了桌上的手电筒。

“柳护士，我去巡查一下。”

“我跟您一起去。”

小护士柳瑶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准备起身。

“不用跟我去巡查，之前二蛋毁掉了七十多份病人的档案，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需要重填的，明天院长会来检查。”

杨医生摆了摆手，没让护士柳瑶跟着。

他决定先从701病房开始巡查，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手电筒，不紧不慢离开了护士站。

站在701病房门外，杨医生打开了手电筒，光束顺着门上的小窗户照进了屋里。

屋里两个病人躺在床上都侧着身子，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对待精神病人，哪能事事如意啊？

在杨医生看来，二人睡不睡都没啥关系，只要晚上安分躺在床上就行了。

除非像院长说的那样加大药量，病人吃完的确能老老实实，与老年痴呆再无分别。

不过，杨医生也很不赞同院长的那套办法。

是药三分毒，医生的职责是济世救人，并不是将医院活生生变成养老院，他们去伺候患者吃喝拉撒。

杨澜又来到了陆云的病房，拿着手电筒往里边照了照。

窗帘欠开了一道缝隙，月光不偏不斜正好能照到两张病床。

杨澜关掉了手电筒，探头往里瞧了瞧。

干巴瘦盖着大被，蜷缩着身子像个球，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陆云在作妖！

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在床上盘膝打坐，双手合实垂于小腹丹田的位置。

他的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打坐养精蓄锐，还是坐着就睡着了。

医生杨澜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冲动想进病房问问陆云在干嘛？

但转念想一想，杨澜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清楚的记得一件事。

七个月前肖凌雪来到常德就职，直接被安排在了七楼。

同事之间，哪能没有勾心斗角？

所以医生杨澜也暗中观察了肖凌雪一段时间，发现他对陆云格外上心，给人的感觉她来到常德精神病医院，就是为了这个陆云。

甚至肖凌雪还明确表过态，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陆云的病情，包括一院之长李常德在内。

更让杨澜有些奇怪的，是李常德还真就没干涉，只是偶尔提议让肖凌雪加大药量而已。

然而同为七楼主治医生，杨澜要比院长还清楚，肖凌雪一直都没听李常德的提议。

“这七个月，陆云可没少闯祸。肖医生总是将责任揽过去，反倒是从没有受到过处分，真是奇了怪。”

杨澜摇了摇头！

都是成年人，杨澜用脚指头想也明白，这位七个月前突然空降的肖凌雪背景不简单。

“算了！陆云在常德精神病医院是出了名的怪胎，比精神病还精神病，离他越远越好。”

杨澜离开了702病房门口。

接下来继续巡查，杨澜路过726病房的时候，特意用手电筒晃了晃病房里的患者王木。

王木的个头不高，但是长得很结实。

他穿着蓝白病号服，并没有盖被子，平躺在床上打着鼾。

“这有什么可留意的？”

医生杨澜关掉了手电筒，转身离开了。

可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病床上的王木猛地睁开了眼睛。

鼾声依在！

但是，王木却翻身下了地。

他光着脚走进了卫生间，出来后手里多了一个牙刷。

牙刷明显被打磨过，柄杆像个锥子。

……

走廊上，杨澜已经巡查到735病房。

病房里亮着灯，两个病人在地上转着圈，嘴里碎碎叨叨说着些什么。

杨澜推门而入，这时王木右手紧握着牙刷，却从726病房走了出来。

因为没穿鞋子的原因，以至于病人王木的走路声极轻。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埋头整理档案的柳瑶，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真是让人火大！看来有些时候，也该考虑一下院长的提议。”

杨澜嘟嘟囔囔，关掉了735病房的灯，出来带上了房门。

来到走廊，杨澜一抬头便看见了王木。

嗯？

杨澜眉头一皱，刚刚这家伙还在睡觉，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喂！王木，你戳在那干嘛？”

杨澜喊了一嗓子，声音不是很大，估计是怕吵醒了各病房的患者。

王木，纹丝未动！

护士柳瑶起身探着头看去，还在好奇王木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

“聋了吗？真是让人火大啊！”

杨澜拿着手电筒，大步走过护士站直奔王木而去。

“喂！叫你听不见吗？大半夜的，站在702病房门口干嘛？抓紧回去睡觉。”

来到近前，杨澜用手电筒磕了磕王木的肩膀。

王木，还是没反应，眼神直勾勾地透过玻璃窗往里看着。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嫌药给少了是不？”

杨澜心里的火更旺了，拿着手电筒推了推王木的背。

王木动了，扭回身看向了杨澜。

“还瞅啥呢？你倒是回去啊。”

杨澜一脸不耐，话刚说完只见王木突然抬起了右手，手中磨尖的牙刷杆直接刺进了他的小腹。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小护士柳瑶吓得脸都没了血色，抱着头躲在了护士站柜台里，全身不停地哆嗦着。

“该死的，我就知道要出事，还是来晚了。”

“哥几个，小心他手里的牙刷。”

……

走廊尽头，安全门突然被推开，赵刚连带着三个同事冲了进来，紧接着就是夏灵儿。

“不要过来！”

王木快速转身，左臂勒住了医生杨澜的脖子，用滴血的牙刷指着赵刚等人，慢慢地往护士站移动。

702病房里，盘膝打坐的陆云缓缓睁开了眼睛。

嘿嘿……。

陆云傻笑着跳到了地上，用手指捅了捅干巴瘦的腰。

这几下，把干巴瘦捅得直激灵，

“傻不拉几还睡啥？吃席了！”

说完，陆云兴奋地跑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