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昨日奉命守在将军府,昨夜子时,殷大小姐与她的侍女偷跑出来,属下一路尾随至安王府外,殷大小姐只身翻进府中,一路找到伙房扔下了这封信。”

说着,龙南从怀中拿出信件递给王爷。

李霁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样子,一手扶额,听到了这里,抬手接过信件,定睛一看:“安王亲启。”四个大字写的傻傻愣愣。

这女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难道写了一封如何如何不愿嫁我的信?

他吩咐龙南退下:“昨夜没睡?回去休息吧。”

这等翻山越岭来的绝情信,自然是自己一个人看。

李霁拆开信件,看着里面不长的文字,脖子往前探了探,仔细辨认着每个字,轻读出声:“王爷如果不想……即将大婚之际,您……的王妃就惨死在待嫁…府中,请在三日内完婚。”

落款署名:殷长愉。

李霁蹙着他整齐的眉毛,揉了揉眉心。

“阿进。”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等待着吩咐。

这人个子很高但却纤细,一身墨色紧身衣把他显得更瘦,身后背着两把用破布缠上的短剑。

看着他出现在面前,李霁顿了一下,磁性中带着些许疲倦的声音已经把任务指派完毕。

“去查一下殷长愉那有什么情况,现在…是辰时,午时回来答复吧。”

鬼魅般身影的阿进离开了,现在这里彻底没有人了,只剩李霁了,闭眼靠在一旁养神。

昨夜没睡的,也包括他。

还以为这女人是不愿嫁与我……连夜送信,送的是求救信?看样子,在将军府她过的并不如意啊。回想起太和殿上她作画的那一幕,李霁轻笑了一声,挥散了烦乱的思绪,安心养神。

未时,将军府东院。

这一晚上赶上长征了,累的殷长愉一直睡了醒醒了睡。凌波狂乱的脚步声和一个人像一群人一样的叫喊声,把殷长愉惊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安王爷来了!”

殷长愉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来了?在哪呢?”

“安王爷送聘礼来啦,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在前厅陪着王爷呢。”

“小姐您快梳洗,别被发现这个时辰了还在睡觉!”

殷长愉匆忙站起来穿衣服,殊不知另一边比她更快。

前厅里,李霁自在的坐在梨木雕花椅上,一口口地喝着热茶,丝毫没有礼仪之说,一副浪荡子的样子。

“殷夫人,聘礼本王亲自送来了,本王来呢,就是想告知将军……”

“啊…将军不在就告知夫人,本王找高人算过了,三日后大婚,那日极利于本王嫁娶。所以成婚之日就在三日后,望将军府加快速度操办吧。”

曹琬莠又惊又怒:“这…安王爷这日子也太紧了,恐怕……”

李霁拍案而起,声音冷冽:“恐怕什么!堂堂将军府操持不力,需要本王派人来吗?”

挺拔的身子甩袖而起,他收起了纨绔样子,放出了王爷的威压,目光威严不可抗拒。他看着曹琬莠有几分害怕的样子,又哈哈一笑,“本王与殷夫人约定好了!本王先走了!”

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留下的不止是气的够呛的曹琬莠,还有在墙角没人发现她在偷看的殷蔓薇。

她瞳孔放大的都收不回来,安王……安王怎么是他?他怎么这幅样子?和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现在更重要的是!

殷长愉嫁给的是他?

殷蔓薇突然猛地攥紧双拳,快步离开了隐蔽的墙角。

还记得十几岁时,她在观里很想出去放放风,和兰兰趁着夜间无人看守,跑到山下的竹林闲逛,撒欢似的奔跑,不料碰见了林中的野兽,状斑斓、身长如虎。

不对,可能这就是老虎,她们俩只看见一眼,便拔腿往回跑。但虎已经发现她们俩了。

就在这时,天降神兵,带二人脱离危险,但半句话都没说就趁着夜色遁走,只见过匆匆一面,殷蔓薇也印象深刻,今日得见安王,才知那日是他。

回到西院,殷蔓薇思考着计划,弄死殷长愉,自己替嫁也不是不可……

李霁刚走不一会儿,曹琬莠来了殷长愉的院子里。

对殷长愉愤然倾泻:“安王刚才把婚期定在三日后了。好歹这也是将军府!岂容他这么说话的?”拉住殷长愉的手,才想起来这也是她的婚事。“愉儿,安王实非良人,苦了愉儿了。他虽为王爷,对咱们将军府是半点尊敬没有。”

殷长愉没工夫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忍住了狂喜,“母亲说的可当真?安王当真如此说?”

曹琬莠只当她不敢相信,没有听出来每个字后面她的喜悦,无奈的点点头:“只能一切从简了,愉儿的嫁衣定制也来不及了。嫁妆的礼单也要重新定了。”

殷长愉低头片刻,整理好忍住不笑的表情,才抬头:“一切凭母亲做主。”

【不错嘛,这样任务的难度,看来你也能顺利完成。】

“哼,那是当然!”

【希望你在三日内不出差错。】

“就三天,我三天三夜不睡也混过去了!”

【温馨提示:殷蔓薇已偏离剧情,提前看到安王了。】

!!!

“没事,就三天,三天而已!我就当个没缝的蛋!”

得知这个重要消息的殷长愉神秘兮兮地叫凌波,关键时刻还得她们俩相依为命啊!

“有一个重大且非常重大的任务交给你!”

凌波眼睛一亮,自己能被小姐信任、委派大事了!“小姐您说,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在所不辞!”

“上刀山倒是不必,但你得下油锅。”

“啊?是不是刚夫人说嫁妆的事…小姐您要带着奴婢到街头卖艺吗?手指下油锅?”

“这都哪跟哪啊?说正事!你去跟伙房说,我这几日要苦练厨艺,日后下厨给王爷吃,这几日都不用做我的饭了。”殷长愉转着眼睛,“这三日的饭我们自己解决。”

凌波懵懵地说:“小姐这是为何?为什么不吃伙房的饭要自己做啊?”

殷长愉饰演一出眼睛中寒光一闪:“为了避免有心人加害于我。”

“您是说…!”凌波恍然大悟!

佩服的马屁马上跟上:“小姐!您真聪明!不过那跟奴婢下油锅有什么关系?”

“因为得你给我做饭吃啊。”

“奴婢有拿手的功夫,保证小姐吃饱肚子!您就瞧好吧!”喜滋滋的凌波露胳膊往袖子都要开干了。

殷长愉也激动有凌波这么全面能干的小帮手。“快说来听听会做什么!”

“蒸包子、蒸饺子、蒸馒头……”

殷长愉越听越不对,“别老蒸主食啊,换点别的。”

“没了。”她茫然的看着小姐,她以前在家蒸的包子馒头,她父兄都吃的很香呢。

“……”

“算了凌波,还是我做给你吃吧。”正好可以试验下一双巧手技能!是不是下厨会有神技能,如果不是下厨,那就是刺绣了,刺绣也挺好的……

以前在孤儿院也没少做饭,就算没有一双巧手技能,也能做好饭,肯定是饿不着……

站对面的凌波正在星星眼,能吃到小姐做的饭?!自己真幸福!小姐下厨只有王爷能吃的!我果然是小姐的心腹,凌波有点飘飘然。愉快的用那张能散播到天下的嘴,告知了伙房人士。

有凌波这个大喇叭在,殷蔓薇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殷长愉这几日要练习厨艺,整日呆在伙房,呵呵,怕我下毒?

殷长愉啊殷长愉,你头脑真是简单,我岂会用那么愚蠢的办法?

不过也好,让她自己吃三天自己做的,别反倒给她折腾死了,省了我一把力气呢。

殷蔓薇走到窗户边,伸手抓住信鸽,塞下纸条放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筒,转眼间,信鸽飞的已经了无踪影。

——

李霁坐在马车上,回想着阿进回来时的话,“禀王爷,一个月前殷长愉被殷蔓薇的侍女所害落马,昏迷几日不醒。”

他听完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来她的处境不太安全,估计这三日也轻松不了,大婚之日,新娘子死了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在马车上的李霁吩咐车夫快点驾马回府。

踏入府中,背后关上大门,李霁快步向住院走去,迎面碰见管家老齐,打断了他的行礼。

“老齐,叫龙南从现在开始进府保护殷长愉。”

“是!王爷。”

望着王爷的鲜艳衣袍,老齐慢慢地叹了口气。正要把命令吩咐下去,却听见王爷又喊他:“老齐!”

他瘸着腿快步向院中走去,只见王爷在院中伫立不动,他躬身等候片刻,“不用龙南去了,我让阿进去。”

老齐的腰弯的更低了,“王爷不可!阿进是贴身保护您的影子,怎么能派他出去呢?万万不可啊王爷!”

“龙南做不到像阿进一样隐身保护,用他不妥。”李霁的眼睛里透过思量,缓缓转过头看着一个方向。

“阿进,你可听到?”

“是,王爷。”

他们主仆二人之间无需多言,阿进接到了命令,就知道这个命令背后他需要做的是什么。

无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