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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入明雍·故人与雪狼 试读章节


一番比试之后,花云岚问道:“墨大哥可满意了?”

逍遥先生大笑起来,收起玉笛。

“我云游这些年不常回花府。林珊修书与我,说郡主来了明雍,我才搭了文家那顺风的商船,来此一游。”逍遥先生说,“未曾想,竟在这种机缘下见到郡主。”

墨大哥的父亲在世时是南塘一代文豪,与我父亲是相识,时常来府中拜访,我也早遇到过墨大哥。但自他成年后外出游历,便很少能见面。

花云岚又问:“墨大哥为何在此处?”

逍遥先生笑道:“有美人遇难事,我自然不会推辞。”

花云岚知道这非真实缘由:“咳,又开始了……你是来帮未央先生给那位漠海之主画荷花图的?”

逍遥先生点头应道:“正是。”

花云岚跟着逍遥先生走到屏风后,看到纸上一团团的硕大黑点,不由愣住,“墨大哥……四艺之中你虽并不最擅画技,但也不至于……”

逍遥先生严肃起来:“你可知,那漠海之主要看怎样的十里荷花?”

花云岚随口道:“南塘风荷,大景绝色。画一幅满塘风荷给他便是。”

“他要这十里荷花周遭的每一条街、每一座楼都复原南塘本色。”逍遥先生道,“自然,也包括每一道城中关卡,和城中四通八达的河道,甚至城墙上巡兵的细节。”

花云岚渐渐听出端倪,心觉不妙:“那这荷花图岂非是变相的南塘布防图? 异国来客,向我大景要这种机密之物,岂非无礼?”

逍遥先生点头:“没错。他这般挑衅,我自然要还他一道。这‘满塘黑荷’便送他回漠海冰原上赏玩吧。”

花云岚思索道:未央先生所说的难处……就是这个吗? 完颜逸这般刻意挑衅,应该如何处之?

不一会儿,花云岚说:“墨大哥,不如我来画一幅十里荷花图,如何?”

逍遥先生问道:“郡主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花云岚走到画案前,铺纸执笔,在纸上画了一池荷花,又在荷花后画了些别的事物。

逍遥先生看着纸上的事物道:“这是花家军操练的校场。”

“没错。花家军虽只余残部,但这些年来并未耽搁操练。近年间,我与微霜还号召民众与我们一道操练,强身健体。”花云岚笔下不停,心头暗流涌动,“便是要让这位漠海之主知道,南塘虽有温柔风物,却也有铁血兵戈,迎他漠海冰刃。”

逍遥先生夸道:“……郡主不愧为南国公之后。”

花云岚利落几笔,落成一幅校场荷塘图,微微晾干后便收好画卷。

逍遥先生再次询问:“郡主可想好了?”

“我已决定了。此次便由我去会他一会,墨大哥你不必出面。”花云岚坚定道,“我以明雍新生身份出面送他此图,即便不合礼,也不过是小儿无知。更何况,本是他无礼挑衅在先。”

“那么,便看郡主的了。哦,对了,还有这个。”逍遥先生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枚乌石予花云岚,为她指向后院,“完颜逸此时便在后山观景等待,郡主拿了这石头,他便知道是来送画之人。”

花云岚看向眼前乌石,方才书侍和未央都给过她相似的乌石,似乎有些蹊跷。

但当下想这些也无益。花云岚收好乌石,拿起画卷,走出画室之门。

***

来到后山,花云岚很轻易地就找到那人。

花云岚问道:“阁下便是漠海之主?”

幽绿的草木之中,一抹白衣如雪落林间。那人闻声回头,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而他身畔的雪原冰狼也随之猛地一回头,露出满口撩牙。

花云岚后退两步道:“……两位莫急,学生并无冒犯之意。”

完颜逸眼神孤傲,未曾回答少女的问题,只冷冷审视她。

花云岚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学生是明雍新生,恰是南塘人士。听闻漠海之主垂青南塘风荷,特来送这卷十里荷花图。”

花云岚行了一礼,将画卷送到完颜逸面前。

他停了许久,才冷冷说出一句:“石头。”

花云岚一怔,这才想起逍遥先生的提醒,连忙掏出乌石。

“这便是学生的……信物。”

完颜逸似乎这才相信花云岚的说辞,接过她手中画卷,一手解开卷轴。

画纸响声如裂帛,花云岚面不改色,看着完颜逸缓缓皱起的眉峰。

“这和我记忆中的十里荷花,并不一样。”完颜逸放下画卷,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锋刀,“你们是故意的?”

花云岚道:“学生画艺不精,还望漠海之主海涵。”

完颜逸沉默许久,不知思考什么,他身侧的雪狼喉中发出忍耐而危险的咕噜声。

“……算了。”

半响,完颜逸吐出一句,花云岚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眼前刀光一亮。

完颜逸冷冷地说道:“无用之人,不必留着了。”

***

“漠海之主,还请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远处一抹鸿影翩然而至,来人手中的青伞如花轻转,恰将花云岚挡在其中。而完颜逸手中的长刀竟被她绵绵化劲,滑向一边。

花云岚松了一口气道:“未央先生……你来了。”

未央对花云岚微微一笑,以目光安抚她,转身向完颜逸行了一礼。

未央道:“多谢漠海之主此番助我明雍书院。”

花云岚困惑起来:“等等……助……明雍?”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而对面的完颜逸垂下挂冰似的眉目,摸了摸看似狰狞的雪狼的头。

那雪狼嘶嚎一声,便转头用尾巴对着花云岚了。

花云岚心有猜测:“难道……”

花云岚看向未央,她笑了一声,示意花云岚向前。

未央道:“花学子,此番考核你通过与否,便要看漠海之主的定夺了。”

花云岚明白过来,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安排好的考核。

完颜逸凝视着她,眼前的少女似乎与他记忆中的那人有几分相似,大概是因为都是南塘人吧。

片刻之后,完颜逸才从那雪狼身上摸出又一块乌石来,抛入花云岚怀中。

花云岚来不及计较这石头方才放在雪狼身上何处,一边对完颜逸道谢,一边心下叹息。

“多谢漠海之主。”

完颜逸淡淡地道:“这图,我收下了。”

完颜逸合眉,拿着画轴消失在下山路上。

花云岚忍不住向未央发问:“先生为何要设此局考我?将漠海之主卷入其中,会不会……杀鸡用了牛刀了?”

未央不禁失笑,看着完颜逸消失的背影,笑容渐渐隐去。

“完颜逸此行,的确要了一张南塘的十里荷花图。”未央意味深长地道,“而他所提的要求,也正如逍遥先生所言。”

花云岚心头一动,隐隐觉得此事还未完,那完颜逸说不定真的有狼子野心,而未央眉间也渐渐现出忧色。

未央又道:“……那位先生邀他闲时去南塘赏荷,便不必看什么荷花图了,也趁这机会,让他看看我明雍学子的风貌。”

花云岚问道:“不知您所说的,又是哪位先生?”

未央摇摇头,又递给她一枚乌石。

未央说:“这枚石头,便是那位先生让我交予你的。回桃山亭去吧,那人已在等你了。”

拿着四枚石头,花云岚又回到了桃山亭外,却不见未央先生所说的那人。

花云岚看着怀中的五枚乌石和上面诡异的纹路,又抬头看向亭后描画着明雍鹿纹的石墙。

奇怪,这石墙为何依山而建?岂非多此一举。

花云岚靠近观察,脚下却踩到一处异物。

“这是……”

花云岚蹲下身来,拨开石墙下的杂草与石子,竟辨认出几个形状奇特的凹槽。

“难道……”

花云岚试探地摸出怀中乌石,将石头置入凹槽之中——

第一枚乌石嵌入,眼前地石墙竟然抖动起来。

这里竟然有机关!花云岚连忙拿起其余四枚乌石——

石子与尘沙纷纷而下,她的眼前天旋地转。

花云岚从亭中坠入一条黑暗中的密道。睁开眼时,一名怀抱火狐的华衣女子正含笑站在她面前。

那华衣女子笑道:“云中郡主,终于等到你了。”

花云岚问道:“您便是给我最后一块石头之人? 敢问阁下是?”

“你暂且不必知道我的名字。”那女子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擦过,“只需知道,我是你的先生。”

花云岚问道:“……那敢问先生,我可通过了考核?”

华衣女子答道:“郡主既来到此处,便是通过了考核。此后文武兼修,但凭郡主喜好。”

花云岚松了口气,又心生好奇:“先生,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华衣女子答道:“这是明雍学子接受历练任务之处。”

花云岚问道:“何谓历练?”

华衣女子说:“便同郡主方才所做之事一般。只是,进入此处的学子要走入景朝府城之中,为天下人解决棘手之事。”

“明雍之中,只有能力尤为出色的学子堪负此任。而这些被选中的学子加入的便是……”华衣女子微微一笑,声音轻柔神秘,“乾门学。”

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郡主不必心急。很快,你便会知道关于乾门学的一切。”华衣女子说,“时候不早,郡主还是先回广场参加祭礼吧。要记着,明雍之内考核颇多,多半是先生们的……趣味所致。”

华衣女子唇角微动,摸了摸火狐的耳朵,又抬头看着花云岚。

华衣女子道:“我很期待……郡主今后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