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春玲》,是作者“凤田”笔下的一部​都市小说,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春玲吴东方,小说详细内容介绍:有时在一起劳动,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只是默默地干活。村路上迎面遇到时,两人的心都虽然跳的很厉害,彼此红着脸看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当时的世俗观念不允许他们过多接触和过多的话语。因为当时广大农村的婚姻观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事主要是父母当家作主,谁要是敢违背父母之命,就会被视为“大逆不道...

第6章 夭折的爱情 试读章节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心里开始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愿望。

他喜欢看到她皱着眉头啃书本,喜欢看到她低着头在校园内桐花盈天的小路上慢慢地散步,只要她在,哪怕瞥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他觉得心发稳。

这是一种朦胧的情愫,这种情愫一直维系到他俩离开学校回到村里。

回到村里,不知为什么,他们的话语反而少了。

有时在一起劳动,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只是默默地干活。

村路上迎面遇到时,两人的心都虽然跳的很厉害,彼此红着脸看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

当时的世俗观念不允许他们过多接触和过多的话语。

因为当时广大农村的婚姻观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事主要是父母当家作主,谁要是敢违背父母之命,就会被视为“大逆不道”,在众人眼里,你就是不听老人管教、不守规矩、不懂伦理的叛逆。

人们对男女青年自由恋爱还不能接受,男女青年如果接触过多或话语过多,就会引起一串麻烦。

村里就会就会流传着谁和谁谈恋爱的传言,那时男女谈恋爱是给父母丢脸的事,特别是女方家庭,空气里会流传着这家出了个“狐狸精”的传言,父母也感到生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女儿而脸上无光。

在春玲和二林两人这样默默热恋的时候,给春玲说媒的人不断地出现家里,桂生嘴说如今世事不同以往,主意得由女儿自己拿,可他心里有数。

他在心里看好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是邻村的,光景好,心眼活泛,就是皮肤黝黑,但懂生意会做买卖。

桂生早在心里想,女儿不一定能看上这个黑炭一样的后生,得他好好做一番工作。

在二林这方面,也有不少庄户人家不时来登门说亲。二林家虽然穷,但二林初中毕业,在村里也算是一个体面的文化人。

父母一看他们穷家败业的,还有人给说媳妇,高兴得老两口嘴巴都合不拢。

尤其是河东村里一个不要一分彩礼就想跟二林结婚的女子,着实使老两口动了心。但所有他们认为的大喜事都被二林一笑置之了。

这样,二林和春玲觉得也好,可以掩盖一下他们的关系。

他们暂时还不想公开他们的秘密;因为住在一个村,不说其它,“众口铄金”,光村民们那些粗鲁的、无聊的闲话就叫人受不了。他们不愿让人把他们那种平静而神秘的幸福打破。

可是她没想到,二林会给她写信。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暮色已笼罩了张野场。

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家已升起了袅袅炊烟,偶尔传来一声拖着长调的老牛的叫声,把张野场的黄昏拉的很长很长。黄昏里的时间似乎走的很慢,张野场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给人一种舒缓轻松的感觉。

从村里代销点买酱油回家的春玲,迎面遇到匆匆走来的二林,在两人身体交错的一瞬间,二林塞给春玲一张纸条后快步离开。

春玲在掌心里攥着这张潮乎乎的纸条,她的心突突地跳的厉害,她不知道二林在纸条上说的什么,但她又似乎预感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把酱油交给田美丽后,她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她抱起枕头斜趴在床上,在昏暗的油灯下,她没有急着打开纸条,而是把攥着纸条的手压在胸口和枕头之间,她虽然预感到纸条的内容,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凭直觉她能感到二林含着深深期待的目光,闪闪烁烁地经过她的脸。

她抽出手来,双手微微发抖着打开已经潮湿的纸条,上面写着:“明天晚上八点我在村南的小河边等你。”

第二天的一整个白天她不知是怎么度过的,她害怕在村里遇见二林,但她又希望看见二林的身影,哪怕听到他的一声咳嗽。

一天在懵懵懂懂中过去了。

傍晚时分,星星布满天空,好似一盏盏亮晶晶的银灯,眨巴个不停的娃娃的眼睛,不禁让人想起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这首歌。

四周很静,只有小河无声地流着,脚下的草丛已被露水打湿了。

偶尔有虫儿的鸣叫在草丛或庄稼地里响起------她来了,可没见他的身影,他去哪里了,会不会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二林是个守信用的的人------她在心里嘀咕着,顺手折了一根细细的柳枝,抚弄着上面浅绿色的柳叶。

他其实已早来了。

站在离春玲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后面,看着她的身影,二林反而犹豫了。

他不住地按着口袋,好象再也鼓不起给春玲写信的那股勇气了,他甚至后悔自己太冒失了。

如果春玲生气了,如果她今后再也不理睬自己,那多糟糕,那还不如不写那张纸条,而象过去一样也好。

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一下子投出了那张纸条,然而这是真的。

她的出现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窗,使他看到生活中,还有其它的色彩。

随着与她的接触,二林发觉自己的感觉渐渐变得敏锐了。

雨后的大树,阳光下的草地,微风中的泥土味儿,还有那舒展的云、辉煌的落日......所有这一切都深深震动着他,使他感到有种不可言传的美。

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全是因为有她,她是他的阳光,他的空气。

他要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象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保护着她,使她快乐、幸福。

春玲有点等急了,她担心是不是二林出事了。

从池塘上收回目光,她又低下头去。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地面上,斑驳陆离。咦,光影里地面上多了一双穿着球鞋的脚,鞋帮湿了,上面尽是泥。她心里一喜,明白是他来了。

“来啦?”她招呼着,嘴唇动了动。

“嗯。”他只是动了动嘴唇。

沉默。接下来还是沉默。

还是二林先开了口,说了些在学校的事、村里的事,她有时也低声回应着,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没先说破。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纸里包不住火,他俩的事还是让双方父母知道了。

“要娶我的女儿做媳妇,那是墙头上挂帘子------没门。”春玲的爹桂生在村里放出话来。

桂生放出这样的狠话是有缘由的。

还是在二林、春玲儿童的时候,一个夏季天气异常闷热的日子里,天空的云低沉沉的,天空灰蒙蒙的,这样的天气最易使人心情烦躁

打麦场上,桂生和二林的爹春启不知因为啥事打起架来。

桂生手持一根木棒,两眼瞪得像发怒的豹子。

春启手舞一把木叉,脸涨的像涂了一层猪血。

“春启,有种你过来”桂生吼道。

“我过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看你小子有多大胆”春启嚷着冲过来。

话不投机,两人各持“武器”打斗起来,木棒和木叉相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几个回合后,两人的“武器”都脱了手,继而赤膊上身扭打在一起。

两人时而滚在地上翻来覆去,时而头抵着头、四臂相交,如同两头斗架的公牛------结果,桂生被春启打伤了头部,鲜血直流------从此,桂生和春启结下了“梁子”。

后来,春启得病了,又是长期卧床不起的病,桂生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春启的儿子二林要和春玲“谈恋爱”,桂生是第一个不答应。

在那“家长制”当权的岁月里,二林和春玲没有勇气跨越“雷池”。

二林的爹春启去世了。

头天晚上晚饭时还吃了一碗面糊糊,第二天凌晨,二林娘用脚一蹬他的身体,发现二林爹没反应了,急忙起身查看,此时二林爹春启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二林的舅舅在一个煤矿工作,春启的丧事料理结束后,舅舅要带二林去煤矿干活,好歹能为家挣一分工资。

东方的天空升起了鱼肚白,二林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袱和舅舅在村头的路上等去城里的马车。

包袱里装着二林的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这是母亲夜里收拾好的。

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形和蹒跚的脚步,二林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父亲不在人世了,撇下了年迈的母亲和没有成家的自己,家里因父亲长年吃药而债台高筑,不时有亲戚朋友上门索债。

虽然人家没有明说,但人家一到家里来,年迈体弱的母亲就知道人家的来意,只好捧茶倒水给人说好话,说家里的困难处境、让人家再缓些时日等等。

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二林的心里都很难过,恨自己无能,十七八岁了还不能为父母分忧,让父母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唯唯诺诺。

这次有了这个机会,跟舅舅出去到煤矿挣钱,他心里很兴奋,到矿上一准卖力干活,多多挣钱,帮母亲还清家里的债务,让母亲在人前真正挺直腰杆做人。

他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在村里他唯一记挂的就两个人。一个是风烛残年的母亲,一个是倾心爱恋的春玲。

此时,太阳已升起,东方的天空红彤彤的,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地里的庄稼和路边的野草上露珠晶莹闪亮。

马路上,已过去几辆进城的马车,马蹄踏在石子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马车夫手里鞭子不时啪啪作响,这响亮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马车经过时,舅舅每次要招手示意人家停车时,二林都赶紧扯扯舅舅的衣角。

“舅舅,别急,再等等”二林低声央求,眼角不时往村口张望。

舅舅不明白二林在等什么,几辆车过去,舅舅不耐烦了,高声嚷道:“你在等什么,再过一会就没车了,看咱们咋进城坐火车”。

舅舅不明白二林的心思,他在等春玲。二林知道,这个时辰春玲要跟着父亲桂生去地里干活。

他在临走前,想再看一眼春玲。他渴望着春玲的到来,急切地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自己的视线里。

他哪里知道,春玲已经来了,此时她正躲在村头的一棵硕大的梧桐树后看着等车的二林。

她明白二林迟迟不上车的原因,明白他在等自己,可此时咫尺天涯,两人不能相见、不能送别,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相送------

舅舅又在不耐烦地催促了,看看还是看不见春玲的身影,二林的心都要碎了,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突然,他高仰着头对着天空“嗷------”的发出一声狼嚎般的长啸,然后扛起包裹跟舅舅上车走了。

此时,梧桐树后的春玲已泪水涔涔,泣不成声。一阵风吹来,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几片树叶飘然而下落在春玲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