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春雪落在竹马上》是作者“牧桥”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商宁牧桥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原城站,停车的时间也不短,因为有太多从外地刚回来的人,所以车厢窄窄的过道里几乎寸步难行,宋朔言花了不少力气才挤下车。走出车站的那一刻,外面的新鲜空气驱散了长时间的劳顿和闷热。有人问他是否需要打车,有人问他需不需要住旅馆,他挥了挥手一一谢绝。寒风夹杂着飘雪,使劲地在宋朔言身上扑打着,像是这座城市在以这...

第6章 在车站重逢 试读章节


列车由缓而疾,向着所有人的目的地驶去。

车厢里有人大声讲起了电话,宋朔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窗外急掠而过的风景,却在不经意间盯着车窗上的自己开始发呆。

直到火车上推着小推车的售货员一路喊着走过来,宋朔言才回过了神,他觉得有些累,便将脸埋进了围巾里闭上了眼睛休息。

终于,傍晚时分,宋朔言到站了。

原城站,停车的时间也不短,因为有太多从外地刚回来的人,所以车厢窄窄的过道里几乎寸步难行,宋朔言花了不少力气才挤下车。

走出车站的那一刻,外面的新鲜空气驱散了长时间的劳顿和闷热。有人问他是否需要打车,有人问他需不需要住旅馆,他挥了挥手一一谢绝。

寒风夹杂着飘雪,使劲地在宋朔言身上扑打着,像是这座城市在以这样的方式欢迎他的归来,又像是故人的埋怨。然而不管是什么,他都一一接受。

只是,故人未见,这眼前的原城,已然让他觉得陌生至极。

这座城市变了,那这座城市里的人呢,他们如今又是什么模样?是否也让他这般陌生?想着这些,宋朔言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只这一下,就将宋朔言心中涌起的惆怅暂时抵了下去。

宋朔言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小乔”,心中有些意外,而后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宋,你是二十九号的机票吧?”说话的人,正是小乔。

宋朔言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嗯,是二十九。”

听到宋朔言的回答,电话里的小乔当即拔高了音量,不知是在跟什么人说:“你看,我没骗你吧,是二十九。”

宋朔言隐隐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她接过小乔的话说道:“最好是,要是敢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声音,宋朔言也是熟悉的,她也是他那三五好友里很重要的一位。

“老宋,我不小心暴露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乔易不等宋朔言说一声再见,就潇洒而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宋朔言平静的内心却再次被这通电话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只因为,电话被挂断的时候,他在话筒那端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称呼——小宁,而小宁其人,对他来说,是整个青春的起点。

宋朔言不急着打车回家,而是提着皮箱在车站广场走着,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变化,明明几个月前回来过,可他觉得,这短短几月里,原城早已不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宋朔言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却被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死死锁住了视线,他顿住脚步,眼神再也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天已经暗了下来,可他还是看清了此刻闯进他眼中的人是谁。

此刻,和他四目相对的人正是商宁,他的同桌商宁,那个他不曾说再见就决然离开了的人。

宋朔言心如擂鼓,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方式和商宁重逢。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接他的吗?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呢?

宋朔言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提前回原城的事,就连小乔,他都撒谎说是二十九号的飞机。

下一秒,宋朔言就否定了自己脑中这些荒唐可笑的想法,商宁心中是恨他的,怎么可能会来接他!

而且,她手中拉着的那个大大的行李箱就是最好的解释,她同他一样,不过刚好在这个时间从某一个地方回到了原城。

商宁目光淡淡,看着好久不见的宋朔言。这些年,岁月仿佛对他格外开恩,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仅仅看见一个有些面熟但却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般。

宋朔言心口发涩,心底还隐隐有些恐惧。

他不敢轻易走近她,但又没有勇气转身离开,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舍不得。

没错,此刻的他,舍不得像当初那样转身就走,且一走就是四年。

就在宋朔言犹豫之际,不远处的商宁却突然收回了目光,她拉着行李箱,转身提步离开,留给宋朔言一个两不相干的背影。

那一刻,宋朔言心中的恐惧更甚了。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肯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后悔,都在害怕与商宁这般形同陌路。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后悔呢?明明商宁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与她之间,商宁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商宁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行李箱走到车尾,刚打开后备箱,突然,有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行李箱拉杆。

商宁一怔,她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她的视线却始终盯着那只手。

她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她不想,也不愿抬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帮你放。”

宋朔言没想到,多年后再见到商宁,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四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但商宁却清楚的听见了。她微微沉默,很快又礼貌而疏离地谢绝道:“不用,我不喜欢麻烦别人,请放手。”

宋朔言小心翼翼看着商宁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不仅仅因为商宁的客气疏离,还因为他从始至终对她的亏欠,因为他还没来及说出口的道歉。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司机师傅探着身子问了一句,“还走吗?”

宋朔言知趣地收回原本就不该伸出的手,商宁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了出租车。师傅很有眼色,多一句都没问宋朔言就把车开走了。坐在车里的商宁红着眼,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车子消失在万家灯火里,宋朔言的眼底潮湿一片。

往昔岁月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他记得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和商宁坐在小院里看漫天繁星,商宁问他,“你更喜欢满天星辰还是万家灯火?”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告诉她,“要是有你陪着我,满天星辰和万家灯火我都喜欢,要是你不在,那我更喜欢万家灯火,因为那万家灯火里肯定有一盏是你亮起的。”

那夜以后,无论是商宁在的时候,还是她不在的时候,宋朔言就真的独爱万家灯火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安生啊!

原城市人民医院,在手术室待了一下午的年轻医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然后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揉着发昏的脑袋正要往椅子上躺,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年轻医生被吓了一大跳。

他向门口看过去,就看见自己的好友沈致斯神情落寞的走了进来。

“周期,你怎么不接电话?”沈致斯问年轻医生。

名叫周期的年轻医生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的未接来电。

“我刚从手术室出来。”见沈致斯神情有些冷,他便问他,“你怎么这副样子,怎么了?”

沈致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周期默默叹了一声,然后在他身旁坐下,他也没说话,只目光定定的看着沈致斯。

两人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周期才问沈致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致斯还是没吱声,周期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沈致斯终于开口了,“你没吃饭?”

“我两点多进的手术室,这会儿刚出来。”

沈致斯问:“晚上值班吗?”

周期答:“回家。”

“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吃点儿东西吧。”

出了医院,两个人找了家烧烤店,要了几瓶啤酒,几盘烤串。

周期给自己和沈致斯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问他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见沈致斯明显有些犹豫,周期不由收敛了玩笑的心思。周期和沈致斯相识多年,所以,他了解沈致斯,但凡他脸上是这种表情,那一定是心里有事了,而且还是那种不能随便开玩笑的事。

“要是不方便的话……”

周期话没说完,一直沉默的沈致斯突然开了口,“也没什么不方便,就是……商宁回来了。”

周期一怔,喝到嘴里的啤酒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他不知道沈致斯今天这样是因为商宁,要是早知道跟她有关,他打死都不会多问一个字。

“周期,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过去了这么久,我对她的那点心思,也就只有你知道。”

尽管沈致斯这样说,但周期心里明白,这么多年,因为商宁,他过得很辛苦,他从来就没放下过。

“你见到她了?”周期低声问沈致斯。

“算是见了。”

“算是见了?”周期有些疑惑。

“她没看见我。”

“你……”周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他想了半天,才语重心长地对沈致斯说,“听我一句劝,离商宁远一点,她不是你的命,但绝对是你的劫,毕竟,当年是你伤害了她。”

当年发生的一切,的确历历在目且触目惊心。直到今天,沈致斯仍清晰地记得,当时商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是那样的孤立无援。

那些人无情地嘲笑她,恶毒地谩骂指责她,但他知道,真正压垮商宁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个人决绝转身,弃她而去。

然而,他和那个人,一样的卑鄙!

沈致斯端起眼前的酒,一口喝干后,自欺欺人地问周期:“你说,如果当时我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和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如果。”

周期的答案,似乎是沈致斯和商宁两人之间早已注定的结果。只不过,这许多年里,沈致斯还在自欺欺人。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而他们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沈致斯似是陷在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之中不可自拔,周期见他沉默,突然想想起一件事,便问他:“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说你去出差了,这是回来了还是没去?”

“我把工作辞了,打算到杂志社上班。”

“杂志社,哪家杂志社?不会是你表哥的杂志社吧?”

沈致斯点了点头,说:“是。”

周期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咽下去后才好奇地问他:“为什么突然不在自己家干了,反而去亲戚家上班,有特殊的原因吧?”

沈致斯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将自己为什么放着自家酒店不管,偏偏要去表哥的杂志社上班的原因如实相告。

“几个月前,我碰见商宁和她的朋友去我表哥的杂志社面试。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犹豫,结果就是,我还是想到杂志社去。”

沈致斯说完,周期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担忧地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