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娃娃 试读章节

娃娃抬头看着江瑟瑟，眼睛滴溜的转了一会儿，歪着头问：“漂亮姐姐看着面生的很，煜哥儿好像没有见过。”

江瑟瑟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微微蹲下身子：“姐姐初到府里，煜哥儿自然觉得眼生。”

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拿出些许包了纸的糖果来，“煜哥儿喜欢吃吗？”

韩煜眼光一亮，顿时点头如捣蒜。

江瑟瑟拿着一颗在他面前晃了晃，“只一样，吃了糖可要乖乖的随着丫鬟回去，要是表现的好了，下回见了面，姐姐还给煜哥儿带好多好吃的糖。”

说完，眼神示意韩煜身边的侍女。

侍女会意，领着韩煜抓了糖，“小少爷乖，拿了姐姐的东西，可记得要听姐姐的话。”

……

送走韩煜后，江瑟瑟带着蕙心来到盈沁院，不过门口的丫鬟低声道:“姑娘，徐姨娘现下正睡着午觉呢，不方便打扰。”

江瑟瑟望了一眼院内，只见院内一片安静，正值初秋，桐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唯有别的几个小丫鬟在轻扫着满地落叶，伴着簌簌风穿竹林的声音。

她沉吟，“姨娘倒是颇有闲情雅致，在院里遍植竹林，形态潇洒，郁郁葱葱，竹影倒是映着庭下愈发如积水空明了。”

丫鬟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老爷素爱竹叶，故而姨娘才植了这片竹林，供老爷时常或是赏玩，或是作画。”

江瑟瑟回想起原先韩曙袖口所绣的竹叶纹，“原来如此。”

她沉默片刻，让蕙心把母亲所绣的绣品先给了丫鬟，“姨娘既然还歇息着，我也不打扰姨娘了。”

丫鬟收下东西，道:“等姨娘睡醒了，奴婢定会把姑娘的好意告诉姨娘。”

出了盈沁院，蕙心才道:“姑娘，奴婢在这府里待的时间长，却从来不知道徐姨娘还有午睡的习惯。您说这好巧不巧，姑娘刚要拜访徐姨娘，姨娘便说要午睡歇息……”

江瑟瑟看着周边景致，“现在正是春困秋乏的时候，姨娘这几日代替大夫人管着府中中馈，自然更劳累一些，午睡正好可以养养精神。”

蕙心撇了撇嘴，低声道:“姑娘初来乍到，自然觉得徐姨娘是极好的，不过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不这么认为。您是不知道，府里原先——”

江瑟瑟似是漫不经意的打断她的言语:“蕙心，你原先是在哪个院里做事的？”

蕙心停了话，“奴婢原先只是干杂活的粗使丫头，幸得大夫人赏识，觉得奴婢干活手脚麻利，便遣了奴婢去大小姐的院里伺候，后来大小姐犯了大错，便把院里的一众丫鬟婆子都减了月银，赶往别的去处了。奴婢运气好，去了大夫人的院里当浣衣丫头，然后便跟着小姐了。”

江瑟瑟摩挲着指腹，“那你可知道大小姐平日里善用什么香料么？”

“回姑娘的话，若是奴婢没有记错，大小姐最喜欢百合蜜香，里面兑了桃花汁子，极是好闻。”

百合蜜香……

江瑟瑟淡淡笑了笑，喃喃道:“果真如我想的那样。”

方才盈沁院门口丫鬟的身边，恰好也萦绕着淡淡的百合香，若是江瑟瑟没有猜错，韩笼烟应该在不久前进了徐姨娘的院子，香味尚未散尽，倒是被她闻见了。

“走吧。”

蕙心疑问，“姑娘是要去哪？奴婢瞧着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咱们白白出来一趟怎么会行？你既然原来侍奉过大夫人，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大夫人。”

……

大夫人的居所名为蘅芜院，取自“梦冷蘅芜,却望姗姗”之意。

江瑟瑟刚要抬脚踏进院落，院里面便出来两位婢女，身量苗条，五官端正。周身衣着虽是低调，但是所穿料子却是极好的。

见到江瑟瑟主仆二人，左边的丫鬟便笑着行礼：“见过江姑娘。大夫人已先令下人备了点心，久等多时。”

江瑟瑟有些意外，没有料到对方也在等她。

另一位则稍退一步：“姑娘请随我来。”

对于这位大夫人，江瑟瑟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名为薛盈水，出身于江南的名门望族，与韩曙门当户对，年少相识。

走进蘅芜院里，也许是大夫人曾居于南方的缘故，她的院落修筑的幽深静谧，草木扶疏，青竹流泉。

秋阳透过树叶的间隙，打下了斑驳的光影，映在青砖黛瓦上，更显幽静。

侍女掀开帘子，“姑娘，请进。”

刚踏步进去，江瑟瑟便闻到了淡淡的沉香，内敛清淡，余味则是淡淡的苦。

她微微有些意外，大夫人不过三十余岁，竟会喜欢这种温而不燥，木质沉重的香气。

薛盈水正施施然站在梨花木桌旁，手执着支狼毫笔，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渲染刻画些什么。

侍女想要开口，江瑟瑟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只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室中只有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音。

良久，薛盈水把笔置于笔架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徐徐把宣纸拿起观赏，只见其所画景物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所题的字与画很是般配，是金农创的漆书，以扁平的毛笔蘸以浓焦之墨，行笔只折不转，如同刷漆，写出的字也是凸显在纸面上的，这种写法看似古怪，实则极需功底。

“看大夫人这字迹，是练了好一番功夫的，怕是揣摩金农字迹许久。”

薛盈水稍感意外，抬头看她:“你竟也知晓冬心先生？”

“只知晓金农乃是扬州八怪之首，不过对于‘漆书’也只是略有耳闻，今日终于一见，是阿瑟的福气。”

江瑟瑟低头行了一礼，“见过大夫人。”

待看清江瑟瑟的面容时，对方不觉笑了笑：“是我疏忽了，不曾去迎接姑娘。”

“夫人见外了，阿瑟作为小辈，理应去向夫人请安。不过前些日子忙于安顿，这几天总算得了空来拜访夫人，望夫人千万不要嫌弃。”

薛盈水笑着点点头：“哪里的话，你有心便是好的 。只听旁人说徐姨娘的外甥女长得俊俏，本想见见姑娘，却不巧得了风寒不得一见。”

“夫人实在过奖，阿瑟愧不敢当。”

江瑟瑟扶着薛盈水前往里屋：“秋日渐凉，外面风大，夫人临摹画作之时，也保重身体，莫要感了风寒，这沉香虽是有凝气安神之效，但闻多了也会觉得沉闷烦躁，夫人要是头痛的话，还是让下人点些安神香较好。”

薛盈水的动作一顿，旋即笑道:“江大人教女有方。”

江瑟瑟浅笑：“夫人高看父亲了，父亲不过是一蜀地知县，哪里值得夫人称上一声大人。”

“如何称不上呢 。”薛盈水把目光投向她：“听夫君说，月末你父亲就要升迁了，你身为他的嫡长女，自然是沾光的。”